原创|家庭“煮”夫

文/高邮财政徐之标 每天中午下班回到家，第一件事就是赶紧下得厨房，系上围裙，帮着做饭。 妻在城里一所小学教书，离家较远，电动车紧赶慢赶，也要近20分钟。我因为在机关上班，卡着点才回。她也不抱怨，择菜、洗菜、烧水，一应准备工作就绪，就等我这个大厨上场。 其实她的厨艺比我要高出许多。 一次，我发现她神奇地用一个小钢叉，将西红柿放在煤气灶蓝黄相间的火苗上，娴熟而优雅地转上几圈，放于案板，轻轻松松地玉手轻舞，眨眼间，一个粉嘟嘟的西红柿“肉身”美美地看向我，如出水芙蓉般。快刀起，横竖砍，一会的功夫，几只西红柿变成娇小的颗粒状，堆积安卧于不锈钢盆中，加入少许从原产老家河荡、晾晒多日秘制的米虾，一小碗“雪里红”时令春菜赶来，两只乡间野生土鸡蛋候着，热油中，姜丝小米葱“天女散花”打好前站，西红柿“团丁”紧随其后，蜂拥而至，开始在铁锅里尽情翻滚撒欢。几个回合下来，胜负早就分得明明白白，因为西红柿汁液早已经迫不及待，倾囊而出。 妻这时总要见缝插针，面授机宜，开展生动传神的现场教学：“一定要煸透，才入味。果类精华在汁，汁液出尽，汤才饱满”，我作小学生心悦诚服状，妻更觉有成就感，看得出来“小主”甚为满足！ 精彩还在后头。但见她动作麻利，转身将一小壶纯净水迎头浇入锅中，一切喧闹与烟尘霎时归于平静。水与火仍不安分，开始互动，暗流汹涌，至滚开，盐跟进，蛋花入汤“花带雨”，冰肌香透起锅时，青花瓷大碗正好驾到，她的拿手菜“西红柿蛋汤”也正式“官宣”粉墨登场。 汤汁浓郁鲜美，口感顺滑，味道鲜香，自是十分好喝，偏又颜色黄红相宜，漂亮喜庆，本是平凡物，竟然这般知性，给予我们生活的实感，成就上等美食人生至味，怎叫人不叹为观止？ 妻倒是低调内敛，从不“侍才自傲”，偶见其找准最佳角度，喜不自禁手机拍照，与小棉袄“嘚瑟”一番而已。 至于日常厨房实战，她更多的是传道解惑，循循善诱，放手让我在三尺厨台，施展一身才华。我知道这里面有“培养我”的成分，毕竟这么多年，我从青菜烧牛肉、烧杂烩、煮块鱼的“老三样”华丽转身，能够独当一面，搞出一桌像模像样的“大餐”，这种改变可是我在厨房摸爬滚打，练就的“蒸功夫”。 妻喜欢我在厨房系着围裙忙碌的样子，笑称此时可评最美“家庭煮夫”也。我原以为她夸说围裙漂亮，毕竟这是女儿高中夏令营时，澳大利亚学生互访聚会所赠，不就是上面绣有一头奶牛、一片草原而已，后来她道出真话，“平时上班早起晚归，加班打拼，聚少离多，唯有中午一起做饭，其乐融融，才倍觉温馨浪漫”。女人啊，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奢望和梦想，好女人懂你，把你看高一切，还愿意放低身段，甘做一个简单甚至是傻傻的自己。 家人闲坐，灯火可亲。在最需要的时候，在平凡而真实的日常，唠唠嗑、说说话，其实也不是什么费神伤力的活，一天行，十日易，倘若三十年相濡以沫，恩恩爱爱，你用心做到了，就是智者高人。生活如禅，参透不易。 　　好在我及时发现那碗西红柿蛋汤里似藏着动人故事，还有时光验证过的谜底答案。蕃茄汁甜丝丝的，酸爽浓郁，开胃又解馋，有阳光和泥土的味道，不经意间便嗅出了怀念，亲密一场相约，须臾之间，想起了很多人，很多事，这些关联的节奏，轻拍感动，念起了故乡的原风景，想起了报国志、夫妻情，血浓于水，相得益彰！ 　　突然想到一个词“宅心仁厚”，古人造词也极富想象，宅家意味着“关起门来，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”，也意味着你要在有限的空间内，学会与漫长的时间、与同一屋檐下的人、与自我的身心和平共处，日久生情。就如这西红柿蛋汤，相互帮衬着，花点小心思，于烹制菜肴时，在刀工、火候、主菜佐材搭配、入味诸多细活中，将这平凡的小事踏实办成。如果时不时能来点小惊喜，在他或她忘记的节日里，留意留心，那称得上“小资”，甚或是“情意绵绵”了。 古人云“一箪食，一瓢饮，在两巷”，安贫乐道，平淡是真，这其实就是最日常的烟火气息，西红柿再普通不过，与蛋、虾籽相遇，巧手厨技，里应外合，舌尖味蕾中顿觉氤氲着幸福气息和滋味，让人从美食中油然对生活产生憧憬和遐想，微笑着，盘点着，微熏陶醉于有爱日子温暖如玉，向上向善而仁厚知礼，活出纯粹。正如汪曾祺老先生妙言“如搂草打兔子”，“和他门口的花坐一会，它们很美”，喜的是，我等“家庭煮夫”，在春风十里，带一抹纯色原乡、回归一方的牵挂，也能“蒸煮”出人间美味和真情，化作春泥更护花，还有幸收获暖意十足的稳稳幸福，确实是再功德无量、满满正能的一桩美事了。 作者：徐之标，财政部财政文学会员、扬州作协会员、高邮作协理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