征婚

文/寒武纪 上世纪八十年代，一天一亲戚耒单位找到我。这位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亲戚，平时很少谋面，岁数和我相近，论起辈分她还高一辈。 她说明了来意，原耒她有一女，尚待字闺中，芳龄28，岁数一天天大了，一直未找到合适对象，亲戚急的不行。女儿工作单位小员工亦少，地处重庆远郊，消息闭塞，交际圈子小，亲戚很是焦急。 她听人讲，有不少人登报征婚，此次找我就是商量登报之事。她讲，收件人地址不能写在女儿单位，一女儿家，登一广告征男人，有点不好意思，怕人说闲话。收件地址就写我单位，收信后再转給她。 我一口答应下耒，同辈妹妹，得尽力帮忙。 我拟好了征婚广告，80余字：女 XX 年龄28 身高158厘米，体健貌端，高中文化，重庆市郊某单位工作， 质检员，征年龄28岁以上，35岁以下，诚恳正直、有正式工作之男士，来函者付近照一张，…… 我去了重庆凯旋路的重庆日报广告部，办理广告事宜。征婚广告收费为每字0.5元，每一标点符号算一字，算下来缴费40余元，几天后广告出耒了，在报纸征婚栏里登出了一小块豆腐干大小的文字。 广告登出几天后就有了动静。传达室朱师傅是个湖北佬，平时十点钟左右，我会去校门传达室取报刊杂志及信件、在办公室坐了二小时，习惯出来走走。朱师傅平时收到单位信件就四、五十封，这几天他发现信件突然多了起来，多时超过百封，其中寄给我一人的信竟占了一半，耒信地址五花八门，什么地方都有，有好几封是盖着红色三角邮戳的免费军邮。他好奇地问道：小罗，莫子事呵，哪来莫多的信呵。我笑笑没作答。 收到信后，我没拆封，把信整理好，二、三十封捆成一沓，亲戚来了，取走了第一批好几沓信。 第二次来，就拿不了了，足足收到五、六百封。我找了个军用挎包都没装下。 信件源源不断地从全国各地寄来，我继续收信，朱师傅继续好奇。他压根就没从征婚上想去。 一天，亲戚来了，她讲，不用收信了，妹妹已经看上一人，并相互通了信，交换了照片，双方都很满意，基本确定了关系。 对方是一现役军人，老家住湖南农村，父母是农民，上有一姐已出嫁。高中毕业后参军，后来考取军事院校，毕业回到部队后提了干，年龄三十出头。男方讲道，以后若能成为夫妻，只要军阶及年限达到标准，女方可随军。 亲戚及妹妹商定后同意了这门亲事。并决定不再看后面的征婚信了，所有的后面来信均交由我处理。 我一下懵圈了，后面来信该怎样处理呵，这是事前未曾想到的。 亲戚不再来取信了，后面又陆陆续续收到一百多封信。我开始拆信了。信件来自各地，应征者也是形形色色：有工人、农夫、小老板、军人、生意人。有的文化程度挺高的，字写得工工整整、一丝不苟；也有字迹了草，写得歪歪溜溜的。甚至有人从小学作业本上随便撕下一页纸，用铅笔写的，真是五花八门呵。还有细心人信内寄上写好地址、贴上邮票的信封，便于回信的。从相片看，高的、矮的，年轻的、稍年长的、……，人生百态，林林总总，不一而足。 婚姻对女人来说是第二次投胎，选到好人家，夫妻恩爱，日子甜美，下半辈子生活就幸福快乐；如若遇人不淑，整天吵架拌嘴，互不信任，则后半身痛苦不堪、难得安宁，婚姻不得不谨慎呵。 二个月后来信渐渐少了，这期间我早就不愿意拆信了，好些来信就根本没拆开过，我真不知该如何处理，想想也真对不起那些应征人。 演员赵微因演《还珠格格》走红，疯狂粉丝给她寄了上千封信，她根本就没看，几大麻袋的信件直接拉出去烧掉，当时感到这人怎样这样无情。我才拆阅了不到百封信就不堪袭扰，想想她面对几千信件，不烧掉又能作何处理。我不喜欢赵微其人，但处理信件上，又不得不同情她了。 现在的征婚已完全变味了，过去的诚实守信早就不见踪影。在报刊的征婚栏里，充斥着“香港富婆求子，成功后付款百万”，“白富美求婚，地域不限、贫富不限”的骗人广告，目的就是哄人上钩，骗人钱财。悲哀啊——征婚！江湖险恶，处处陷井，再也回不到四十年前的从前。 附： 新中国第一则征婚广告 “求婚人丁乃钧，男，未婚，四十岁，身高1米7。曾被错划为右派，已纠正。现在四川江津地区教师进修学校任数学教师，月薪四十三元五角。请应求者来函联系和附一张近影。”这是1981年1月8日刊登在《市场报》上的一则征婚启事。征婚人丁乃钧没想到，自己竟然成为新中国在媒体上公开征婚第一人。 1939年出生在江苏淮安的丁乃钧，1956年中专毕业后，担任成都地质学院实验员。第二年的“反右”运动中，他被划为“右派”，从此命途多舛。整整20年，丁乃钧生活在四川西昌农村，婚姻大事了无着落。1979年“落实政策”，丁乃钧摘掉了“右派”的帽子，被选到四川江津地区教师进修学院任教。1980年年末的一天晚上，时年40岁的丁乃钧随手拿起从教研室带回的《人民日报》。看到报上的广告，他突发奇想：“既然产品能在报纸上做广告，那么，单身的我是否也可以在报上发表征婚广告呢？”丁乃钧于是连夜提笔给《人民日报》的编辑写了封长信。 这封信还真给《人民日报》出了个难题。1949以来，中国还没有报刊公开刊登征婚启事的先例。何况，丁乃钧刚摘掉“右派”帽子，经过讨论，报社决定支持征婚这件“新生事物”，“为百姓做点实事”，如果出了问题，由报社担责。 1981年1月8日，“第一则征婚启事”就这样见报。不过，考虑到“政治风险”，启事并没有刊发在《人民日报》上，而是登在人民日报社旗下刚创办不久的《市场报》上。编辑们低调地将这则征婚启事，放在报纸上一个不醒目的位置。 报纸上的丁乃钧戴着“墨镜”。回忆往事，他笑着说：“那可不是我耍酷。当时我的眼睛有点儿不好，经常戴变色镜。因为照相时光线太强，结果片子出来变色镜就像墨镜似的。” 在江津校园，因为征婚启事，丁乃钧成了人们眼中的“流氓”、“恶棍”。许多人在背后骂他，说他给社会抹黑、污染社会主义风气。 广告发表后，丁乃钧收到400多封应征信。与他当初的预料不同，应征信件多来自西南、东北等边疆地区，家乡江苏周边的应征者寥寥无几。最终，丁乃钧选择了一位吉林的张姓姑娘。新华社就《市场报》刊登征婚启事对外发了英文通稿后，路透社立即向全世界播发。接着，朝日新闻、美联社、巴黎电台、星岛日报、华侨日报等，陆续跟进发表了相关报道。看到《市场报》第一次“吃螃蟹”，不但未引发政治地震，还获得诸多好评，国内众多报刊纷纷复制，“征婚启事”从此开始流行开来。